魂萦气贯品自高——王毓民《中国画桃花选集》赏读漫话

秦皇岛王毓民先生新近推出了一部 《中国画桃花选集》，煞是令人眼前一亮。

据本人陋闻寡见，画家出版桃花专著，至今当属首例。中国花鸟画，百花争艳，尤以梅、荷、菊、兰、牡丹等偏得青睐，而专注桃花者，极为鲜见。何以如斯？虽然胡兰成有言：“桃花最是难画，因要画得它静。”但若以此为由，显然太过牵强。一则，谁言画桃花务须求静？二则，对于功力深厚的画家而言，画求静界实非高难。若是，本人愚见，桃花的冷遇，主要因其少曾荣膺“香自苦寒来”之励志，“出淤泥而不染”之纯洁，“枝头抱香死”之忠贞，“来不相知去不留”之超拔，“国色天香”之雍容华贵。却与“出墙”的杏花姊妹同命相连，诗圣杜甫居然也放言戏侃“轻薄桃花逐水流”，大书画家赵孟頫亦留诗句“野店桃花红粉姿”，轻佻之意不逊诗圣。时至今日，“粉面桃花”“桃花运”依然是人们的口头禅……故而，主画桃花，难免陷落魅惑、艳俗的坑，吃力不讨好。

幸有王毓民先生，敢为人先，别开生面，数年岁月倾情桃花，孜孜以求，苦心孤诣，终于画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桃花园地，画出了桃花的气性与魂魄，高贵与圣洁。

王毓民有这份勇气，亦有这份底气。

前些时日与一位当了半辈子文学刊物主编的老兄闲聊起时下书画，其对王毓民先生作品赞誉有加。本人随口说了一句：“王毓民的书画是有气性的”，没想到老兄却甚为认可，连称恰切。书画作品中的气性，是作者气质性格之内在形成与外化表达，是作者的心跳与呼吸，是作品的精神根系。诸多名头很大自视甚高的画家，其画作乃如美女虽五官精致，然却面瘫，不具气性，整个画面便缺失了气韵。

纵横古今，凡书画宗师，其作品必有独辟的气场属性。譬如吴道子的神性，郑板桥的佛性，八大山人的魔性，唐伯虎的趣性。而王毓民的气性，则是贯通在他的所有书画作品中的。有气性，就有性灵，作品自然品格彰扬，生动鲜活，与人裨益，养眼养心。

身为中国花鸟画泰斗级人物孙其峰、霍春阳的入室弟子，王毓民将修为了数十年的精妙笔墨，丰沛气性，人生感悟，倾其所有，全部注入了他的桃花，或热烈，或沉静，或妖娆，或苍劲，或孤傲，或豁达，或清冽，或厚朴，或娇媚，或淑雅，或冷峭，或仁慈，或丰腴，或沧桑……不同的气性，充盈在一树树一枝枝桃花中，令人顿觉气流暗涌，触手可感，呼之欲出。正是这般充盈的气性，凝聚成了花魂。纸上桃花，有了花魂，就有了无限的生命。

王毓民《中国画桃花选集》共收录58幅画作。闻着新墨花香，从头看到尾，又从尾看到头，爱难释手。看至《放飞自我》，那大开大合的两枝桃花，恍若化身了一只展翅飞翔的彩凤；《结伴而行》，花间双飞燕，红颈红尾黑顶黑翼，与黑枝红花和谐呼应，分明就是桃花的精灵；《守春图》，有如两位少女曼妙的舞姿；《空山新雨后》，则令人联想起曾在春晚上征服亿万观众的舞蹈“千手观音”；最是《共享春光》，启开画面，强劲的视觉冲击竟倏尔眩晕了眼，万花扑面，飞鸟翩翩，芬芳弥散，沁入心脾……如此反复品赏，不由暗生感慨：这王毓民对桃花真是痴了心了。桃花有知，理当化身花仙子，手捧仙桃，来谢知音为之红袖添香。

因了每一幅作品都魂萦气贯，所以王毓民的桃花，是会说话、会歌舞、会苦乐的桃花，是有温度、有思想、有境界的桃花。漫话至此，遂放胆预言，王毓民先生将成为中国画桃花第一人。当然，本人人微言轻，说了不算，但没关系，时间，说了会算。（文/许久东）